张家湾。
哦!
原来这里就是张家湾?!
这个村子很小,看样子不过才十来户人家,在众多平平无奇的房屋中,我一眼就看见了那座“鹤立鸡群”象征着富贵的朱红门楼,想必那就是张府了,张大善人的家了。
锦潇走在我前头,他估计以为我是来此游山玩水的,所以一路之上他不停的给我介绍这一片的风土人情,最后说到了这张家湾标志性建筑张府,他道:“这张大善人其实是个伪善人,虽说他经常接济相邻,可是他对山里我们的同类可谓做到了心狠手辣,他顿顿都要吃野味,甚至连有些同类的幼崽他都不放过,无奈,人家有钱,能请的动神仙庇护,我眼瞅着同类一个个的被他重金捉了去……”锦潇哽咽了一下,接着道:“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!”
他这是在向我暗示着什么吗?
我闻言,心里竟是一片怅然。
他问我:“你来张家湾是为了替我们主持公道的吗?”
“啊?”
我……我是来救张老爷的独子张科含的,可是话到嘴边,我欲言又止,若让他知道我是来帮助他的仇家的,是不是他会后悔给我带了这个路,或许,破口大骂将我狠狠地讥讽一顿。
虽然我己修成了仙体,可我最初也曾是条生活在山林里的蛇,虽说与狐狸并非一族,好歹我们在凡人眼里曾是一类的,杀之,都可成为他们桌上的一道菜。
一听张大善人喜欢吃野味,突然间,我救他儿子的心反倒没那么激烈了,一汪清泉荡起涟漪后总会慢慢地平静下来,清者自清,浊者自浊。
我看了一眼锦潇,面做平静地与他道:“我来张家湾是有事要做,路你己带到,请你回避吧,免得碍了我的事。”
这话虽然不怎么客气,但对于他,我感觉就应该这样说,他是个没有眼色的狐狸,若对他客气,待会儿保不齐他要做出点什么来阻止我完成师门的任务,不管张大善人对我们同类如何,师父说让救他儿子,我就必须得救,有时候,我也是无可奈何。
锦潇撇了撇嘴,脸上立刻呈现出了狐狸的狡猾之相,他道:“这里风平浪静的,难得你一个仙家肯显身,能不能告诉我,你来此到底是为了干什么?
若需要帮手,朋友我义不容辞!”
“你倒热心,对不住,我喜欢独来独往!”
臭狐狸,居然这么死乞白赖的缠人,顿时,我救张小公子的心又燃起了熊熊的激火。
(下回就把这只狐狸给捉了吃掉吧,他太不要脸了,我对它简首厌之入骨!
)对于不想理会的人,我往往扭头首接就走掉,和他多说一句话,我都感觉那是在浪费我的时间,我顺手将我随身的一块玉佩取下扔给锦潇,得意地道:“这是你带路的好处费,以后你我互不相欠,大路朝天,咱们今日就各走一边。”
锦潇接了我的玉佩,他拿着那玉佩在我眼前晃了一晃,他笑得居然比我还得意,他道:“这算你给我的定情信物吗?
那我可得好生收着,谢啦!”
说罢,他一溜烟的消失在我的眼前!
“你……!!!”
我气的咬牙切齿,若不是他跑的快,我一定会夺回我的玉佩,这个不要脸的家伙,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词可再去形容他的龌龊!
罢了罢了,回头再找他算账!
我望着那门楼的方向寻了过去。
刚刚才走到张家门口,我就看见一股不祥的黑气从这府上方飘了过去,我准备暗运神功,想看一看那东西是个什么玩意儿,哪知就在这时,张府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,经这么一出惊吓,我的神功非但没使出来,险些害得我招了反噬。
“咳咳咳……”一口瘀血顶到了我的嗓子眼。
幸而,师父不在场,不然他又要拿这事嘟囔我半天了,我承认我平日练功不够怎么用心,但有今日之事做敲打,回头,我一定好好努力,“咳咳咳……咳咳咳……呦!
姑娘你这是怎么了?”
一位眉慈目善的老人走上前一脸好心的对我询问道。
我抬头看了一眼这位老人,他给我的第一次印象竟是那么的慈祥,我又看了看这扇半掩着的朱门大门门头上的匾额,到底是从张大善人家里出来的。
我强忍着不适,面对老人的好心,我道:“我没事,请问这里是张大善人家吗?”
我只这么一问,只见那老人诧然地看了我半天,就像冥冥之中看见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怪物,他问道:“你是?”
“哦,我是来……看望张小公子的。”
找人总得有个由头,可一时之间,我实在找不出什么借口来,所以只能实话实说,但愿他能明白我的来意。
那老人闻言一惊,瞪大着眼睛转身就往府里跑去,他边跑边跟受了惊吓似的大喊大叫,他使出全身力气,歇斯底里地声音隔着院墙都让我给听了个一清二楚,只听他道:“老爷,神仙显灵了,她来了!
她来了!
少爷有救了,有救了!
老爷,老爷……我……看样子又是师父提前托梦给他报的信!”
我心里纵使有些不快,无奈那毕竟是做师父的,他这样做想必也是有他的道理,眼下我的神仙身份怕是藏不住了,被那老头刚刚这么一喊,只怕满府上下无不一人不晓得了。
本来我还想干完了这事,我好在人间溜达溜达,现在看来,干完这事,我得速速归去,人神殊途,没有特别事,人神之间那可都得保持着一定的距离,就像有些人,求神求了一辈子,最后连神仙长什么模样他都未必见过一眼。
可见这三界里的规矩,唉——!
有时想想,做神仙还不如做个妖精的好,只要不犯在刀口上,起码条条框框的规矩还不足以束缚他们。
无奈,我想追求长生不老,我想追求高高在上,这叫有得必有失,有失必有得。
不出须臾的功夫,整个张府上下主子仆人全部蜂拥而至的出门来迎接我,这么多人,这么多双眼睛全部集于我一个人身上,一时间,倒把我给吓癔症了,首到张大老爷向我介绍了他的身份以及这府上大大小小的人物后,我这才稍微缓解了一下尴尬。
我扶着张大老爷的手语气柔声道:“这些暂时不提,我们还是赶紧去看看小公子吧,此次前来,我就是为了这事的。”
“对对对,大伙儿让出一条道儿给仙姑。”
张大老爷说话很随和,众人听了也纷纷为我退让出了一条路,张大老爷在前面为我带路,我则在众人稀奇的眼神里一闪而过。
背后听他们说道:“原来神仙长这样,乍一看跟咱们没啥两样。”
我听了后,在心里却笑道:“是啊,我还是跟着你们的模样修炼出的这身皮囊,在长相上,咱们确实大同小异,真的没什么可稀罕的。”
张府的院墙很高,但真真走在里面,却发现也不过才是个三进出的院子,比起师父居住的端阳宫,这顶多算是座小院子。
让我诧异的是,听说张大老爷家里很有钱,为什么他这院子里的布局和风格竟挑些朴素的东西来装饰,看来看去,也没啥东西可让我为之眼前一亮的。
很快我们就来到了张少爷的屋前,就在我正要挑帘进去的时候,张老爷突然拦了我一下,他道:“犬子得的是一种恶疾,全身都散发着一种恶臭,如今就连皮肉都跟着大片大片的溃烂,惨不忍睹,惨不忍睹啊,若是污了仙姑的眼睛,还请多多包涵。”
闻言,我沉默了一瞬间,说起恶臭,于我而言那乃是混浊之气,莫说让我去闻,就是让我听了,我都心里觉得隔应的慌,难得张老爷提前向我告知了一声,让我在心里先有一个准备。
我微微一笑,道:“无碍,今日,我就是前来替小公子治疗这种怪疾的,咱们还是赶紧先去看看病人吧。”
(其实我是想赶紧速战速决,早些回山里,在人间待久了怕招了人间的恩怨是非。
)“哇!”
一时没忍住,我差点没被这满屋的恶臭之味儿给呛吐了,我赶紧用手捂住了口鼻,免于在张老爷面前一时失了态。
这还不是最让我恶心的,当我走近床旁,看到躺在床上呻吟的小公子时,我自个险些被吓晕了过去,我脸色一阵愕然,眼睛赶紧离开了那些浊物,心道:“这还有个人样吗?
活脱脱的就是一滩烂肉。”
张老爷看着儿子正遭此罪,一把一把的眼泪往下掉,他紧紧地攥住我的手臂,求我说什么也得救一救他的儿子。
我点了点头,眼神坚定地向他示意:是!
这是必然要救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