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沉野死了。
他的灵魂,就那样静静地跟在年仅七岁的儿子身边。此时,儿子正伸出小小的手,拦住了正要出门的妻子。
儿子紧紧拉着沈知雪的手,眼睛哭得通红,满是无助与哀求 ,“妈妈,你进去看一眼爸爸好不好?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,果果一个人根本扶不起来爸爸。”
沈知雪眉头瞬间紧紧锁起,脸上满是厌恶与不信,“这话是季沉野教你说的?他自己谎话连篇,现在还要教坏你!”
“果果没有说谎,爸爸真的病了,爸爸连水都喝不进去。”果果仰着小脸,泪水不断从脸颊滑落。
他又一次钻进沈知雪怀里,哭得更加大声,身子颤抖着,试图用自己的力量留住妈妈 ,哭着不让她走。
沈知雪脸色一沉,毫不留情地推开了果果。“他死不了,别再烦我。”
果果小小的身子一下子失去平衡,直直倒在地上。可他顾不上浑身的疼痛,咬着牙,再次爬起来朝着沈知雪追上去,声音带着哭腔,满是绝望,“妈妈,你别走。你帮我救救爸爸!”
“果果你太让我失望了,再敢学你爸爸撒谎,别怪我把你腿打断。”沈知雪声音冰冷,没有一丝温度。
眼见沈知雪已经快步走出客厅,果果一着急,小小的身子在楼梯上踏空了。他就那样从五层台阶直直滚了下去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他疼得“哇”地哭了出来,躺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劲,艰难地爬起身,脚步踉跄着追出去。可这时,沈知雪的车早已绝尘而去。
“妈妈!”果果绝望地盯着车子消失的方向,声音因为哭泣变得沙哑模糊。他缓缓转头,看向二楼的方向,眼泪如决堤的洪水,越流越凶。
“妈妈,果果真的没有说谎,爸爸真的病得很严重。”
一旁以灵魂状态存在的季沉野,只觉得心痛到快要窒息。他的果果,平日里磕碰一下都会喊疼,此时却为了他,忍着浑身伤痛去追沈知雪。
果果!是爸爸连累了你。
一天前,季沉野被沈知雪强行拉去,给她的白月光楚云深输血。那一场输血,几乎抽光了他全身的血。
他本就患有严重贫血,若不及时治疗,只有死路一条。
可沈知雪却听信楚云深的话,认定他是装病,不但不让医生给他治疗,还直接将他丢回了别墅。
哪怕后来她回到了家,也未曾愿意看季沉野一眼。
沈知雪不相信他,也不相信果果。就算现在他已经死了,她依然不信。
过了好久好久,果果才慢慢站直身子,伸出脏兮兮的小手,擦掉脸上的眼泪,用力吸了吸鼻子,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,“果果不哭,哭了爸爸会心疼,果果不能让爸爸难过。”
季沉野的心狠狠一揪,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。对不起,果果,是爸爸没保护好你。
果果一瘸一拐地走回房间,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。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躺在地上的季沉野。
“爸爸,你睡着了吗?地上很凉的。”
果果费力地从床上拿来枕头,轻轻垫在季沉野头下,又拿起被子,仔细地给他盖上 ,“我去找妈妈,让她送你去医院,你睡醒了就能看到果果和妈妈了。”
果果还不知道季沉野已经死了,他俯下身,亲了亲季沉野还带着一丝温热的脸颊。然后,转身跑到屋外用电话手表,再次联系沈知雪。
电话那头,无情地被挂断了。
果果不甘心,一直不停地给沈知雪打电话。直到电话手表的电量耗尽,屏幕彻底黑了下去。
他心里越发着急,顾不上自己满身的伤痛,连忙换上鞋子,跑出别墅。他凭着脑海里模糊的记忆,朝着沈知雪公司的方向走去。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,一定要把妈妈找回来。
从别墅到公司,这段路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,无比漫长。果果整整走了两个小时。他的脚趾被磨出了泡,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。途中,他还摔了三次,手心和膝盖都擦破了皮,渗出血来。
季沉野的灵魂飘在空中,一路跟着他,看着儿子如此遭罪,心疼得仿佛要窒息。
终于,果果走到了沈氏集团的大楼前。此时的他,浑身泥泞,疲惫不堪,小小的身子摇摇欲坠。
“妈妈。”
果果一眼就看到了并肩走来的沈知雪和楚云深。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激动地大喊一声,用尽最后的力气,冲进沈知雪的怀里。%26nbsp;